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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19 10:49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三回 曹丕乘乱纳甄氏 郭嘉遗计定辽东

  却说曹丕见二妇人啼哭,拔剑欲斩之。忽见红光满目,遂按剑而问曰:“汝何人也?”一妇人告曰:“妾乃袁将军之妻刘氏也。”丕曰:“此女何人?”刘氏曰:“此次男袁熙之妻甄氏也。因熙出镇幽州,甄氏不肯远行,故留于此。”丕拖此女近前,见披发垢而。不以衫袖拭其面而观之,见甄氏玉肌花貌,有倾国之色。遂对刘氏曰:“吾乃曹丞相之子也。愿保汝家。汝勿忧虑。”道按剑坐于堂上。

  却说曹操统领众将入冀州城,将入城门,许攸纵马近前,以鞭指城门而呼操曰:“阿瞒,汝不得我,安得入此门?”操大笑。众将闻言,俱怀不平。操至绍府门下,问曰:“谁曾入此门来?”守将对曰:“世子在内。”操唤出责之。刘氏出拜曰:“非世子不能保全妾家,愿就甄氏为世子执箕帚。”操教唤出甄氏拜于前。操视之曰:“真吾儿妇也?”遂令曹不纳之。

  操既定冀州,亲往袁绍墓下设祭,再拜而哭甚哀,顾谓众官曰:“昔日吾与本初共起兵时,本初问吾曰:‘若事不辑,方面何所可据?’吾问之曰:‘足下意欲若何?’本初曰:‘吾南据河,北阻燕代,兼沙漠之众,南向以争天下,庶可以济乎?’吾答曰:‘吾任天下之智力,以道御之,无所不可。’此言如昨,而今本初已丧,吾不能不为流涕也!”众皆叹息。操以金帛粮米赐绍妻刘氏。乃下令曰:“河北居民遭兵革之难,尽免今年租赋。”一面写表申朝;操自领冀州牧。

  一日,许褚走马入东门,正迎许攸,饮唤褚曰:“汝等无我,安能出入此门乎?”褚怒曰:“吾等千主万死,身冒血战,夺得城池,汝安敢夸口!”攸骂曰:“汝等皆匹夫耳,何足道哉!”褚大怒,拔剑杀攸,提头来见曹操,说“许攸如此无礼,某杀之矣。”操曰:“子远与吾旧交,故相戏耳,何故杀之!”深责许褚,令厚葬许攸。乃令人遍访冀州贤士。冀民曰:“骑都尉崔琐,字季珪,清河东武城人也。数曾献计于袁绍,绍不从,因此托疾在家。”操即召琰为本州别驾从事,因谓曰:“昨按本州户籍,共计三十万众,可谓大州。”琰曰:“今天下分崩,九州幅裂,二袁兄弟相争,冀民暴骨原野,丞相不急存问风俗,救其涂炭,而先计校户籍,岂本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?”操闻言,改容谢之,待为上宾。

  操已定冀州,使人探袁谭消息。时谭引兵劫掠甘陵、安平、渤海、河间等处,闻袁尚败走中山,乃统军攻之。尚无心战斗,径奔幽州投袁熙。谭尽降其众,欲复图冀州。操使人召之,谭不至。操大怒,驰书绝其婚,自统大军征之,直抵平原。谭闻操自统军来,遣人求救于刘表。表请玄德商议。玄德曰:“今操已破冀州,兵势正盛,袁氏兄弟不久必为操擒,救之无益;况操常有窥荆襄之意,我只养兵自守,未可妄动。”表曰:“然则何以谢之?”玄德曰:“可作书与袁氏兄弟,以和解为名,婉词谢之。”表然其言,先遣人以书遗谭。书略曰:“君子违难,不适仇国。日前闻君屈膝降曹,则是忘先人之仇,弃手足之谊,而遗同盟之耻矣。若冀州不弟,当降心相从。待事定之后,使天下平其曲直,不亦高义耶?”又与袁尚书曰:“青州天性峭急,迷于曲直。君当先除曹操,以率先公之恨。事定之后,乃计曲直,不亦善乎?若迷而不返,则是韩卢、东郭自困于前,而遗田父之获也。”谭得表书,知表无发兵之意,又自料不能敌操,遂弃平原,走保南皮。

  曹操追至南皮,时天气寒肃,河道尽冻,粮船不能行动。操令本处百姓敲冰拽船,百姓闻令而逃。操大怒,欲捕斩之。百姓闻得,乃亲往营中投首。操曰:“若不杀汝等,则吾号令不行;若杀汝等,吾又不忍:汝等快往山中藏避,休被我军士擒获。”百姓皆垂泪而去。

  袁谭引兵出城,与曹军相敌。两阵对圆,操出马以鞭指谭而骂曰:“吾厚待汝,汝何生异心?”谭曰:“汝犯吾境界,夺吾城池,赖吾妻子,反说我有异心耶!”操大怒,使徐晃出马。谭使彭安接战。两马相交,不数合,晃斩彭安于马下。谭军败走,退入南皮。操遣军四面围住。谭着慌,使辛评见操约降。操曰:“袁谭小子,反覆无常,吾难准信。汝弟辛毗,吾已重用,汝亦留此可也。”评曰:“丞相差矣。某闻主贵臣荣,主忧臣辱。某久事袁氏,岂可背之!”操知其不可留,乃遣回。评回见谭,言操不准投降。谭叱曰:“汝弟现事曹操,汝怀二心耶?”评闻言,气满填胸,昏绝于地。谭令扶出,须臾而死。谭亦悔之。郭图谓谭曰:“来日尽驱百姓当先,以军继其后,与曹操决一死战。”谭从其言。

  当夜尽驱南皮百姓,皆执刀枪听令。次日平明,大开四门,军在后,驱百姓在前,喊声大举,一齐拥出,直抵曹寨。两军混战,自辰至午,胜负未分,杀人遍地。操见未获全胜,弃马上山,亲自击鼓。将士见之,奋力向前,谭军大败。百姓被杀者无数。曹洪奋威突阵,正迎袁谭,举刀乱砍,谭竟被曹洪杀于阵中,郭图见阵大乱,急驰入城中。乐进望见,拈弓搭箭,射下城壕,人马俱陷。操引兵入南皮,安抚百姓。忽有一彪军来到,乃袁熙部将焦触、张南也。操自引军迎之。二将倒戈卸甲,特来投降。操封为列侯。又黑山贼张燕,引军十万来降,操封为平北将军。下令将袁谭首级号令,敢有哭者斩。头挂北门外。一人布冠衰衣,哭于头下。左右拿来见操。操问之,乃青州别驾王修也,因谏袁谭被逐,今知谭死,故来哭之。操曰:“汝知吾令否?”修曰:“知之。”操曰:“汝不怕死耶?”修曰:“我生受其辟命,亡而不哭,非义也。畏死忘义,何以立世乎!若得收葬谭尸,受戮无恨。”操曰:“河北义士,何其如此之多也!可惜袁氏不能用!若能用,则吾安敢正眼觑此地哉!”遂命收葬谭尸,礼修为上宾,以为司金中郎将。因问之曰:“今袁尚已投袁熙,取之当用何策?”修不答。操曰:“忠臣也。”问郭嘉,嘉曰:“可使袁氏降将焦触、张南等自攻之。”操用其言,随差焦触、张南、吕旷、吕翔、马延、张顗,各引本部兵,分三路进攻幽州;一面使李典、乐进会合张燕,打并州,攻高干。且说袁尚、袁熙知曹兵将至,料难迎敌,乃弃城引兵,星夜奔辽西投乌桓去了。幽州刺史乌桓触,聚幽州众官,歃血为盟,共议背袁向曹之事。乌桓触先言曰:“吾知曹丞相当世英雄,今往投降,有不遵令者斩。”依次歃血,循至别驾韩珩。珩乃掷剑于地,大呼曰:“吾受袁公父子厚恩,今主败亡,智不能救,勇不能死,于义缺矣!若北面而降操,吾不为也!”众皆失色。乌桓触曰:“夫兴大事,当立大义。事之济否,不待一人。韩珩既有志如此,听其自便。”推珩而出。乌桓触乃出城迎接三路军马,径来降操。操大喜,加为镇北将军。

  忽探马来报:“乐进、李典、张燕攻打并州,高干守住壶关口,不能下。”操自勒兵前往。三将接着,说于拒关难击。操集众将共议破干之计。荀攸曰:“若破干,须用诈降计方可。”操然之。唤降将吕旷、吕翔,附耳低言如此如此。吕旷等引军数十,直抵关下,叫曰:“吾等原系袁氏旧将,不得已而降曹。曹操为人诡谲,薄待吾等;吾今还扶旧主。可疾开关相纳。”高干未信,只教二将自上关说话。二将卸甲弃马而入,谓干曰:“曹军新到,可乘其军心未定,今夜劫寨。某等愿当先。”于喜,从其言,是夜教二吕当先,引万余军前去。将至曹寨,背后喊声大震,伏兵四起。高干知是中计,急回壶关城,乐进、李典已夺了关、高于夺路走脱,往投单于。操领兵拒住关口,使人追袭高干。干到单于界,正迎北番左贤王。干下马拜伏于地,言曹操吞并疆土,今欲犯王子地面,万乞救援,同力克复,以保北方。左贤王曰:“吾与曹操无仇,岂有侵我土地?汝欲使我结怨于曹氏耶!”叱退高干。干寻思无路,只得去投刘表。行至上洛,被都尉王琰所杀,将头解送曹操。曹封琰为列侯。

  并州既定,操商议西击乌桓。曹洪等曰:“袁熙、袁尚兵败将亡,势穷力尽,远投沙漠;我今引兵西击,倘刘备、刘表乘虚袭许都,我救应不及,为祸不浅矣:请回师勿进为上。”郭嘉曰:“诸公所言错矣。主公虽威震天下,沙漠之人恃其边远,必不设备;乘其无备,卒然击之,必可破也。且袁绍与乌桓有恩,而尚与熙兄弟犹存,不可不除。刘表坐谈之客耳,自知才不足以御刘备,重任之则恐不能制,轻任之则备不为用。虽虚国远征,公无忧也。”操曰:“奉孝之言极是。”遂率大小三军,车数千辆,望前进发。但见黄沙漠漠,狂风四起;道路崎岖,人马难行。操有回军之心,问于郭嘉。嘉此时不伏水土,卧病车上。操泣曰:“因我欲平沙漠,使公远涉艰辛,以至染病,吾心何安!”嘉曰:“某感丞相大恩,虽死不能报万一。”操曰:“吾见北地崎岖,意欲回军,若何?”嘉曰:“兵贵神速。今千里袭人,辎重多而难以趋利,不如轻兵兼道以出,掩其不备。但须得识径路者为引导耳。”

  遂留郭嘉于易州养病,求向导官以引路。人荐袁绍旧将田畴深知此境,操召而问之。畴曰:“此道秋夏间有水,浅不通车马,深不载舟楫,最难行动。不如回军,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,出空虚之地,前近柳城,掩其不备:蹋顿可一战而擒也。”操从其言,封田畴为靖北将军,作向导官,为前驱;张辽为次;操自押后:倍道轻骑而进。

  田畴引张辽前至白狼山,正遇袁熙、袁尚会合蹋顿等数万骑前来。张辽飞报曹操。操自勒马登高望之,见蹋顿兵无队伍,参差不整。操谓张辽曰:“敌兵不整,便可击之。”乃以麾授辽。辽引许褚、于禁、徐晃分四路下山,奋力急攻,蹋顿大乱。辽拍马斩蹋顿于马下,余众皆降。袁熙、袁尚引数千骑投辽东去了。操收军入柳城,封田畴为柳亭侯,以守柳城。畴涕泣曰:“某负义逃窜之人耳,蒙厚恩全活,为幸多矣;岂可卖卢龙之寨以邀赏禄哉!死不敢受侯爵。”操义之,乃拜畴为议郎。操抚慰单于人等,收得骏马万匹,即日回兵。时天气寒且旱,二百里无水,军又乏粮,杀马为食,凿地三四十丈,方得水。操回至易州,重赏先曾谏者;因谓众将曰:“孤前者乘危远征,侥幸成功。虽得胜,天所佑也,不可以为法。诸君之谏,乃万安之计,是以相赏。后勿难言。”

  操到易州时,郭嘉已死数日,停柩在公廨。操往祭之,大哭曰:“奉孝死,乃天丧吾也!”回顾众官曰:“诸君年齿,皆孤等辈,惟奉孝最少,吾欲托以后事。不期中年夭折,使吾心肠崩裂矣!”嘉之左右,将嘉临死所封之书呈上曰:“郭公临亡,亲笔书此,嘱曰:丞相若从书中所言,辽东事定矣。”操拆书视之,点头嗟叹。诸人皆不知其意。次日,夏侯惇引众人禀曰:“辽东太守公孙康,久不宾服。今袁熙、袁尚又往投之,必为后患。不如乘其未动,速往征之,辽东可得也。”操笑曰:“不烦诸公虎威。数日之后,公孙康自送二袁之首至矣。”诸将皆不肯信。却说袁熙、袁尚引数千骑奔辽东。辽东太守公孙康,本襄平人,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也。当日知袁熙、袁尚来投,遂聚本部属官商议此事。公孙恭曰:“袁绍在日,常有吞辽东之心;今袁熙,袁尚兵败将亡,无处依栖,来此相投,是鸠夺鹊巢之意也。若容纳之,后必相图。不如赚入城中杀之,献头与曹公,曹公必重待我。”康曰:“只怕曹操引兵下辽东,又不如纳二袁使为我助。”恭曰:“可使人探听。如曹兵来攻,则留二袁;如其不动,则杀二袁,送与曹公。”康从之,使人去探消息。却说袁熙、袁尚至辽东,二人密议曰:“辽东军兵数万,足可与曹操争衡。今暂投之,后当杀公孙康而夺其地,养成气力而抗中原,可复河北也。”商议已定,乃入见公孙康。康留于馆驿,只推有病,不即相见。不一日,细作回报:“曹公兵屯易州,并无下辽东之意。”公孙康大喜,乃先伏刀斧手于壁衣中,使二袁入。相见礼毕,命坐。时天气严寒,尚见床榻上无茵褥,谓康曰:“愿铺坐席。”康瞋目言曰:“汝二人之头,将行万里!何席之有!尚大惊。康叱曰:“左右何不下手!”刀斧手拥出,就坐席上砍下二人之头,用木匣盛贮,使人送到易州,来见曹操。时操在易州,按兵不动。夏侯惇、张辽入禀曰:“如不下辽东,可回许都。恐刘表生心。”操曰:“待二袁首级至,即便回兵。”众皆暗笑。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、袁尚首级至,众皆大惊。使者呈上书信。操大笑曰:“不出奉孝之料!”重赏来使,封公孙康为襄平侯、左将军。众官问曰:“何为不出奉孝之所料?”操遂出郭嘉书以示之。书略曰:“今闻袁熙、袁尚往投辽东,明公切不可加兵。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,二袁往投必疑。若以兵击之,必并力迎敌,急不可下;若缓之,公孙康、袁氏必自相图,其势然也。”众皆踊跃称善。操引众官复设祭于郭嘉灵前。亡年三十八岁,从征十有一年,多立奇勋。后人有诗赞曰:“天生郭奉孝,豪杰冠群英:腹内藏经史,胸中隐甲兵;运谋如范蠡,决策似陈平。可惜身先丧,中原梁栋倾。”操领兵还冀州,使人先扶郭嘉灵柩于许都安葬。

  程昱等请曰:“北方既定,今还许都,可早建下江南之策。”操笑曰:“吾有此志久矣。诸君所言,正合吾意。”是夜宿于冀州城东角楼上,凭栏仰观天文。时荀攸在侧,操指曰:“南方旺气灿然,恐未可图也。”攸曰:“以丞相天威,何所不服!正看间,忽见一道金光,从地而起。攸曰:“此必有宝于地下”。操下楼令人随光掘之。正是:星文方向南中指,金宝旋从北地生。不知所得何物,且听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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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19 10:50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四回 蔡夫人隔屏听密语 刘皇叔跃马过檀溪

  却说曹操于金光处,掘出一铜雀,间荀攸曰:“此何兆也?”攸曰:“昔舜母梦玉雀入怀而生舜。今得铜雀,亦吉祥之兆也。”操大喜,遂命作高台以庆之。乃即日破土断木,烧瓦磨砖,筑铜雀台于漳河之上。约计一年而工毕。少子曹植进曰:“若建层台,必立三座:中间高者,名为铜雀;左边一座,名为玉龙;右边一座,名为金凤。更作两条飞桥,横空而上,乃为壮观。”操曰:“吾儿所言甚善。他日台成,足可娱吾者矣!”原来曹操有五子,惟植性敏慧,善文章,曹操平日最爱之。于是留曹植与曹丕在邺郡造台,使张燕守北寨。操将所得袁绍之兵,共五六十万,班师回许都。大封功臣;又表赠郭嘉为贞侯,养其子奕于府中。复聚众谋士商议,欲南征刘表。荀彧曰:“大军方北征而回,未可复动。且待半年,养精蓄锐,刘表、孙权可一鼓而下也。”操从之,遂分兵屯田,以候调用。

  却说玄德自到荆州,刘表待之甚厚。一日,正相聚饮酒,忽报降将张武、陈孙在江夏掳掠人民,共谋造反。表惊曰:“二贼又反,为祸不小!”玄德曰:“不须兄长忧虑,备请往讨之。”表大喜,即点三万军,与玄德前去。玄德领命即行,不一日,来到江夏。张武、陈孙引兵来迎。玄德与关、张、赵云出马在门旗下,望见张武所骑之马,极其雄骏。玄德曰:“此必千里马也。”言未毕,赵云挺枪而出,径冲彼阵。张武纵马来迎,不三合,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,随手扯住辔头,牵马回阵。陈孙见了,随赶来夺。张飞大喝一声,挺矛直出,将陈孙刺死。众皆溃散。玄德招安余党,平复江夏诸县,班师而回。表出郭迎接入城,设宴庆功。酒至半酣,表曰:“吾弟如此雄才,荆州有倚赖也。但忧南越不时来寇,张鲁、孙权皆足为虑。”玄德曰:“弟有三将,足可委用:使张飞巡南越之境;云长拒固子城,以镇张鲁;赵云拒三江,以当孙权。何足虑哉?”表喜,欲从其言。

  蔡瑁告其姊蔡夫人曰:“刘备遣三将居外,而自居荆州,久必为患。”蔡夫人乃夜对刘表曰:“我闻荆州人多与刘备往来,不可不防之。今容其居住城中,无益,不若遣使他往。”表曰:“玄德仁人也。”蔡氏曰:“只恐他人不似汝心。”表沉吟不答。次日出城,见玄德所乘之马极骏,问之,知是张武之马,表称赞不已。玄德遂将此马送与刘表。表大喜,骑回城中。蒯越见而问之。表曰:“此玄德所送也。”越曰:“昔先兄蒯良,最善相马;越亦颇晓。此马眼下有泪槽,额边生白点,名为的卢,骑则妨主。张武为此马而亡。主公不可乘之。”表听其言。次日请玄德饮宴,因言曰:“昨承惠良马,深感厚意。但贤弟不时征进,可以用之。敬当送还。”玄德起谢。表又曰:“贤弟久居此间,恐废武事。襄阳属邑新野县,颇有钱粮。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扎,何如?”玄德领诺。次日,谢别刘表,引本部军马径往新野。

  方出城门,只见一人在马前长揖曰:“公所骑马,不可乘也。”玄德视之,乃荆州幕宾伊籍,字机伯,山阳人也。玄德忙下马问之。籍曰:“昨闻蒯异度对刘荆州云:此马名的卢,乘则妨主。因此还公。公岂可复乘之?”玄德曰:“深感先生见爱。但凡人死生有命,岂马所能妨哉!”籍服其高见,自此常与玄德往来。玄德自到新野,军民皆喜,政治一新。建安十二年春,甘夫人生刘禅。是夜有白鹤一只,飞来县衙屋上,高鸣四十余声,望西飞去。临分娩时,异香满室。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,因而怀孕,故乳名阿斗。此时曹操正统兵北征。玄德乃往荆州,说刘表曰:“今曹操悉兵北征,许昌空虚,若以荆襄之众,乘间袭之,大事可就也。”表曰:“吾坐据九郡足矣,岂可别图?”玄德默然。表邀入后堂饮酒。酒至半酣,表忽然长叹。玄德曰:“兄长何故长叹?”表曰:“吾有心事,未易明言。”玄德再欲问时,蔡夫人出立屏后。刘表乃垂头不语。须臾席散,玄德自归新野。至是年冬,闻曹操自柳城回,玄德甚叹表之不用其言。忽一日,刘表遣使至,请玄德赴荆州相会。玄德随使而往。刘表接着,叙礼毕,请入后堂饮宴;因谓玄德曰:“近闻曹操提兵回许都,势日强盛,必有吞并荆襄之心。昔日悔不听贤弟之言,失此好机会。”玄德曰:“今天下分裂,干戈日起,机会岂有尽乎?若能应之于后,未足为恨也。”表曰:“吾弟之言甚当。”相与对饮。酒酣,表忽潸然泪下。玄德问其故。表曰:“吾有心事,前者欲诉与贤弟,未得其便。”玄德曰:“兄长有何难决之事?倘有用弟之处,弟虽死不辞。”表曰:“前妻陈氏所生长子琦,为人虽贤,而柔懦不足立事;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琼,颇聪明。吾欲废长立幼,恐碍于礼法;欲立长子,争奈蔡氏族中,皆掌军务,后必生乱:因此委决不下。”玄德曰:“自古废长立幼,取乱之道。若忧蔡氏权重,可徐徐削之,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。”表默然。

  原来蔡夫人素疑玄德,凡遇玄德与表叙论,必来窃听。是时正在屏风后,闻玄德此言,心甚恨之。玄德自知语失,遂起身如厕。因见己身髀肉复生,亦不觉潸然流涕。少顷复入席。表见玄德有泪容,怪问之。玄德长叹曰:“备往常身不离鞍,髀肉皆散;分久不骑,髀里肉生。日月磋跎,老将至矣,而功业不建:是以悲耳!”表曰:“吾闻贤弟在许昌,与曹操青梅煮酒,共论英雄;贤弟尽举当世名士,操皆不许,而独曰天下英雄,惟使君与操耳,以曹操之权力,犹不敢居吾弟之先,何虑功业不建乎?”玄德乘着酒兴,失口答曰:“备若有基本,天下碌碌之辈,诚不足虑也。”表闻言默然。玄德自知语失,托醉而起,归馆舍安歇。后人有诗赞玄德曰:“曹公屈指从头数:天下英雄独使君。髀肉复生犹感叹,争教寰字不三分?”

  却说刘表闻玄德语,口虽不言,心怀不足,别了玄德,退入内宅。蔡夫人曰:“适间我于屏后听得刘备之言,甚轻觑人,足见其有吞并荆州之意。今若不除,必为后患。”表不答,但摇头而已。蔡氏乃密召蔡瑁入,商议能事。瑁曰:“请先就馆舍杀之,然后告知主公。”蔡氏然其言。瑁出,便连夜点军。

  却说玄德在馆舍中秉烛而坐,三更以后,方欲就寝。忽一人叩门而入,视之乃伊籍也:原来伊籍探知蔡瑁欲害玄德,特夤夜来报。当下伊籍将蔡瑁之谋,报知玄德,催促玄德速速起身。玄德曰:“未辞景升,如何便去?”籍曰:“公若辞,必遭蔡瑁之害矣。”玄德乃谢别伊籍,急唤从者,一齐上马,不待天明,星夜奔回新野。比及蔡瑁领军到馆舍时,玄德已去远矣。瑁悔恨无及,乃写诗一首于壁间,径入见表曰:“刘备有反叛之意,题反诗于壁上,不辞而去矣。”表不信,亲诣馆舍观之,果有诗四句。诗曰:“数年徒守困,空对旧山川。龙岂池中物,乘雷欲上天!”刘表见诗大怒,拔剑言曰:“誓杀此无义之徒!”行数步,猛省曰:“吾与玄德相处许多时,不曾见他作诗。此必外人离间之计也。”遂回步入馆舍,用剑尖削去此诗,弃剑上马。蔡瑁请曰:“军士已点齐,可就往新野擒刘备。”表曰:“未可造次,容徐图之。”蔡瑁见表持疑不决,乃暗与蔡夫人商议:即日大会众官于襄阳,就彼处谋之。次日,瑁禀表曰:“近年丰熟,合聚众官于襄阳,以示抚劝之意。请主公一行。”表曰:“吾近日气疾作,实不能行。可令二子为主待客。”瑁曰:“公子年幼,恐失于礼节。”表曰:“可往新野请玄德待客。”瑁暗喜正中其计,便差人请玄德赴襄阳。

  却说玄德奔回新野,自知失言取祸,未对众人言之。忽使者至,请赴襄阳。孙乾曰:“昨见主公匆匆而回,意甚不乐。愚意度之,在荆州必有事故。今忽请赴会,不可轻往。”玄德方将前项事诉与诸人。云长曰:“兄自疑心语失。刘荆州并无嗔责之意。外人之言,未可轻信。襄阳离此不远,若不去,则荆州反生疑矣。”玄德曰:“云长之言是也。”张飞曰:“筵无好筵,会无好会,不如休去。”赵云曰:“某将马步军三百人同往,可保主公无事。”玄德曰:“如此甚好。”

  遂与赵云即日赴襄阳。蔡瑁出郭迎接,意甚谦谨。随后刘琦、刘琮二子,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。玄德见二公子俱在,并不疑忌。是日请玄德于馆舍暂歇。赵云引三百军围绕保护。云披甲挂剑,行坐不离左右。刘琦告玄德曰:“父亲气疾作。不能行动,特请叔父待客,抚劝各处守收之官。”玄德曰:“吾本不敢当此;既有兄命,不敢不从。”次日,人报九郡四十二州官员,俱已到齐。蔡瑁预请蒯越计议曰:“刘备世之枭雄,久留于此,后必为害,可就今日除之。”越曰:“恐失士民之望。”瑁曰:“吾已密领刘荆州言语在此。”越曰:“既如此,可预作准备。”瑁曰:“东门岘山大路,已使吾弟蔡和引军守把;南门外已使蔡中守把;北门外已使蔡勋守把。止有西门不必守把:前有檀溪阻隔,虽有数万之众,不易过也。”越曰:“吾见赵云行坐不离玄德,恐难下手。”瑁曰:“吾伏五百军在城内准备。”越曰:“可使文聘、王威二人另设一席于外厅,以待武将。先请住赵云,然后可行事。”瑁从其言。

  当日杀牛宰马,大张筵席。玄德乘的卢马至州衙,命牵入后园拴系。众官皆至堂中。玄德主席,二公子两边分坐,其余各依次而坐。赵云带剑立于玄德之侧。文聘、王威入请赵云赴席。云推辞不去。玄德令云就席,云勉强应命而出。蔡瑁在外收拾得铁桶相似,将玄德带来三百军,都遣归馆舍,只待半酣,号起下手。酒至三巡,伊籍起把盏,至玄德前,以目视玄德,低声谓曰:“请更衣,”玄德会意,即起如厕,伊籍把盏毕,疾入后园,接着玄德,附耳报曰:“蔡瑁设计害君,城外东、南、北三处,皆有军马守把。惟西门可走,公宜速逃!”玄德大惊,急解的卢马,开后园门牵出,飞身上马,不顾从者,匹马望西门而走。门吏问之,玄德不答,加鞭而出。门吏当之不住,飞报蔡瑁。瑁即上马,引五百军随后追赶。

  却说玄德撞出西门,行无数里,前有大溪,拦住去路,那檀溪阔数丈,水通襄江,其波甚紧。玄德到溪边,见不可渡,勒马再回,遥望城西尘头大起,追兵将至。玄德曰:“今番死矣!”遂回马到溪边。回头看时,追兵已近。玄德着慌,纵马下溪。行不数步,马前蹄忽陷,浸湿衣袍。玄德乃加鞭大呼曰:“的卢,的卢!今日妨吾!言毕,那马忽从水中涌身而起,一跃三丈,飞上西岸。玄德如从云雾中起。后来苏学士有古风一篇,单咏跃马檀溪事。诗曰:“老去花残春日暮,宦游偶至檀溪路;停骖遥望独徘徊,眼前零落飘红絮。暗想咸阳火德衰,龙争虎斗交相持;襄阳会上王孙饮,坐中玄德身将危。逃生独出西门道,背后追兵复将到。一川烟水涨檀溪,急叱征骑往前跳。马蹄蹄碎青玻璃,天风响处金鞭挥。耳畔但闻千骑走,波中忽见双龙飞。西川独霸真英主,坐下龙驹两相遇。檀溪溪水自东流,龙驹英主今何处!临流三叹心欲酸,斜阳寂寂照空山;三分鼎足浑如梦,踪迹空留在世间。”玄德跃过溪西,顾望东岸。蔡瑁已引军赶到溪边,大叫:“使君何故逃席而去?”玄德曰:“吾与汝无仇,何故欲相害?”瑚曰:“吾并无此心。使君休听人言。”玄德见瑁手将拈弓取箭,乃急拨马望西南而去。瑁谓左右曰:“是何神助也?”方欲收军回城,只见西门内赵云引三百军赶来。正是:跃去龙驹能救主,追来虎将欲诛仇。未知蔡瑁性命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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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19 10:51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隐沧 单福新野遇英主

  却说蔡瑁方欲回城,赵云引军赶出城来。原来赵云正饮酒间,忽见人马动,急入内观之,席上不见了玄德。云大惊,出投馆舍,听得人说:“蔡瑁引军望西赶去了。”云火急绰枪上马,引着原带来三百军,奔出西门,正迎着蔡瑁,急问曰:“吾主何在?”瑁曰:“使君逃席而去,不知何往。”赵云是谨细之人,不肯造次,即策马前行。遥望大溪,别无去路,乃复回马,喝问蔡瑁曰:“汝请吾主赴宴,何故引着军马追来?”瑁曰:“九郡四十二州县官僚俱在此,吾为上将,岂可不防护?”云曰:“汝逼吾主何去了?”瑁曰:“闻使君匹马出西门,到此却又不见。”云惊疑不定,直来溪边看时,只见隔岸一带水迹。云暗忖曰:“难道连马跳过了溪去?”令三百军四散观望,并不见踪迹。云再回马时,蔡瑁已入城去了。云乃拿守门军士追问,皆说:“刘使君飞马出西门而去。”云再欲入城?又恐有埋伏,遂急引军归新野。

  却说玄德跃马过溪,似醉如痴,想:“此阔涧一跃而过,岂非天意!”迤逦望南漳策马而行,日将沉西。正行之间,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,口吹短笛而来。玄德叹曰:“吾不如也!”遂立马观之。牧童亦停牛罢笛,熟视玄德,曰:“将军莫非破黄巾刘玄德否?”玄德惊问曰:“汝乃村僻小童,何以知吾姓字!”牧童曰:“我本不知,因常侍师父,有客到日,多曾说有一刘玄德,身长七尺五寸,垂手过膝,目能自顾其耳,乃当世之英雌,今观将军如此模样,想必是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师何人也?”牧童曰:“吾师覆姓司马,名徽,字德操,颍川人也。道号水镜先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师与谁为友?”小童曰:“与襄阳庞德公、庞统为友。”玄德曰:“庞德公乃庞统何人?”童子曰:“叔侄也。庞德公字山民,长俺师父十岁;庞统字士元,少俺师父五岁。一日,我师父在树上采桑,适庞统来相访,坐于树下,共相议论,终日不倦。吾师甚爱庞统,呼之为弟。”玄德曰:“汝师今居何处?”牧童遥指曰:“前面林中,便是庄院。”

  玄德曰:“吾正是刘玄德。汝可引我去拜见你师父。”童子便引玄德,行二里余,到庄前下马,入至中门,忽闻琴声甚美。玄德教童子且休通报,侧耳听之。琴声忽住而不弹。一人笑而出曰:“琴韵清幽,音中忽起高抗之调。必有英雄窃听。”童子指谓玄德曰:“此即吾师水镜先生也。”玄德视其人,松形鹤骨,器宇不凡。慌忙进前施礼,衣襟尚湿。水镜曰:“公今日幸免大难!”玄德惊讶不已。小童曰:“此刘玄德也。”水镜请入草堂,分宾主坐定。玄德见架上满堆书卷,窗外盛栽松竹,横琴于石床之上,清气飘然。水镜问曰:“明公何来?”玄德曰:“偶尔经由此地,因小童相指,得拜尊颜,不胜万幸!”水镜笑曰:“公不必隐讳。公今必逃难至此。”玄德遂以襄阳一事告之。水镜曰:“吾观公气色,已知之矣。”因问玄德曰:“吾久闻明公大名,何故至今犹落魄不偶耶?”玄德曰:“命途多蹇,所以至此。”水镜曰:“不然。盖因将军左右不得其人耳。”玄德曰:“备虽不才,文有孙乾、糜竺、简雍之辈,武有关、张、赵云之流,竭忠辅相,颇赖其力。”水镜曰:“关、张、赵云,皆万人敌,惜无善用之之人。若孙乾、糜竺辈,乃白面书生,非经纶济世之才也。”玄德曰:“备亦尝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,奈未遇其人何!”水镜曰:“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,何谓无人?”玄德曰:“备愚昧不识,愿赐指教。”水镜曰:“公闻荆襄诸郡小儿谣言乎?其谣曰:八九年间始欲衰,至十三年无孑遗。到头天命有所归,泥中蟠龙向天飞。此谣始于建安初:吧?ト辞捌乃卦长也;冲杀一阵,吕翔折兵大半,夺路走脱。行不到十里,又一军拦住去路,为首大将,挺矛大叫:“张翼德在此!”直取吕翔。翔措手不及,被张飞一矛刺中,翻身落马而死。余众四散奔走。玄德合军追赶,大半多被擒获。玄德班师回县,重待单富,稿赏三军?

  却说败军回见曹仁,报说:“二吕被杀,军士多被活捉。”曹仁大惊,与李典商议。典曰:“二将欺敌而亡,今只宜按兵不动,申报丞相,起大兵来征剿,乃为上策。”仁曰:“不然。今二将阵亡,死折许多军马,此仇不可不急报。量新野弹丸之地,何劳丞相大军?”典曰:“刘备人杰也,不可轻视。”仁曰:“公何怯也!”典曰:“兵法云知彼知己,百战百胜。某非怯战,但恐不能必胜耳。”仁怒曰:“公怀二心耶?吾必欲生擒刘备!”典曰:“将军若去,某守樊城。”仁曰:“汝若不同去,真怀二心矣!”典不得已,只得与曹仁点起二万五千军马,渡河投新野而来。正是:偏裨既有舆尸辱,主将重兴雪耻兵。未知胜负何如,且听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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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-11-19 10:54:51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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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11-21 12:31:00 |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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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21 17:39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六回 玄德用计袭樊城 元直走马荐诸葛

  却说曹仁忿怒,遂大起本部之兵,星夜渡河,意欲踏平新野。且说单福得胜回县,谓玄德曰:“曹仁屯兵樊城,今知二将被诛,必起大军来战。”玄德曰:“当何以迎之?”福曰:“彼若尽提兵而来,樊城空虚,可乘间夺之。”玄德问计。福附耳低言如此如此。玄德大喜,预先准备已定。忽报马报说:“曹仁引大军渡河来了。”单福曰:“果不出吾之料。”遂请玄德出军迎敌。两阵对圆,赵云出马唤彼将答话。曹仁命李典出阵,与赵云交锋。约战十数合,李典料敌不过,拨马回阵。云纵马追赶,两翼军射住,遂各罢兵归寨。李典回见曹仁,言:“彼军精锐,不可轻敌,不如回樊城。”曹仁大怒曰:“汝未出军时,已慢吾军心;今又卖阵,罪当斩首!”便喝刀斧手推出李典要斩;众将苦告方免。乃调李典领后军,仁自引兵为前部。次日鸣鼓进军,布成一个阵势,使人问玄德曰:“识吾阵势?”单福便上高处观看毕,谓玄德曰:“此八门金锁阵也。八门者: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、死、惊、开。如从生门、景门、开门而入则吉;从伤门、惊门、休门而入则伤;从杜门、死们而人则亡。今八门虽布得整齐,只是中间通欠主持。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,往正西景门而出,其阵必乱。”玄德传令,教军士把住阵角,命赵云引五百军从东南而入,径往西出。云得令,挺枪跃马,引兵径投东南角上,呐喊杀入中军。曹仁便投北走。云不追赶,却突出西门,又从西杀转东南角上来。曹仁军大乱。玄德麾军冲击,曹兵大败而退。单福命休追赶,收军自回。却说曹仁输了一阵,方信李典之言;因复请典商议,言:“刘备军中必有能者,吾阵竟为所破。”李典曰:“吾虽在此,甚忧樊城。”曹仁曰:“今晚去劫寨。如得胜,再作计议;如不胜,便退军回樊城。”李典曰:“不可。刘备必有准备。”仁曰:“若如此多疑,何以用兵!”遂不听李典之言。自引军为前队,使李典为后应,当夜二更劫寨。

  却说单福正与玄德在寨中议事,忽信风骤起。福曰:“今夜曹仁必来劫寨。”玄德曰:“何以敌之?”福笑曰:“吾已预算定了。”遂密密分拨已毕。至二更,曹仁兵将近寨,只见寨中四围火起,烧着寨栅。曹仁知有准备,急令退军。赵云掩杀将来。仁不及收兵回寨,急望北河而走。将到河边,才欲寻船渡河,岸上一彪军杀到:为首大将,乃张飞也。曹仁死战,李典保护曹仁下船渡河。曹军大半淹死水中。曹仁渡过河面,上岸奔至樊城,令人叫门。只见城上一声鼓响,一将引军而出,大喝曰:“吾已取樊城多时矣!”众惊视之,乃关云长也。仁大惊,拨马便走。云长追杀过来。曹仁又折了好些军马,星夜投许昌。于路打听,方知有单福为军师,设谋定计。不说曹仁败回许昌。且说玄德大获全胜,引军入樊城,县令刘泌出迎。玄德安民已定。那刘泌乃长沙人,亦汉室宗亲,遂请玄德到家,设宴相待。只见一人侍立于侧。玄德视其人器宇轩昂,因问泌曰:“此何人?”泌曰:“此吾之甥寇封,本罗侯寇氏之子也;因父母双亡,故依于此。”玄德爱之,欲嗣为义子。刘泌欣然从之,遂使寇封拜玄德为父,改名刘封。玄德带回,令拜云长、翼德为叔。云长曰:“兄长既有子,何必用螟蛉?后必生乱。”玄德曰:“吾待之如子,彼必事吾如父,何乱之有!”云长不悦。玄德与单福计议,令赵云引一千军守樊城。玄德领众自回新野。

  却说曹仁与李典回许都,见曹操,泣拜于地请罪,具言损将折兵之事。操曰:“胜负乃军家之常。但不知谁为刘备画策?”曹仁言是单福之计。操曰:“单福何人也?”程昱笑曰:“此非单福也。此人幼好学击剑;中平末年,尝为人报仇杀人,披发涂面而走,为吏所获;问其姓名不答,吏乃缚于车上,击鼓行于市,今市人识之,虽有识者不敢言,而同伴窃解救之。乃更姓名而逃,折节向学,遍访名师,尝与司马徽谈论。此人乃颍川徐庶,字元直。单福乃其托名耳。”操曰:“徐庶之才,比君何如?”昱曰:“十倍于昱。”操曰:“惜乎贤士归于刘备!羽翼成矣?奈何?”昱曰:“徐庶虽在彼,丞相要用,召来不难。”操曰:“安得彼来归?”昱曰:“徐庶为人至孝。幼丧其父,止有老母在堂。现今其弟徐康已亡,老母无人侍养。丞相可使人赚其母至许昌,令作书召其子,则徐庶必至矣。”

  操大喜,使人星夜前去取徐庶母。不一日取至,操厚待之。因谓之曰:“闻令嗣徐元直,乃天下奇才也。今在新野,助逆臣刘备,背叛朝廷,正犹美玉落于汙泥之中,诚为可惜。今烦老母作书,唤回许都,吾于天子之前保奏,必有重赏。”遂命左右捧过文房四宝,令徐母作书。徐母曰:“刘备何如人也?”操曰:“沛郡小辈,妄称皇叔,全无信义,所谓外君子而内小人者也。徐母厉声曰:“汝何虚诳之甚也!吾久闻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,孝景皇帝阁下玄孙,屈身下士,恭己待人,仁声素著,世之黄童、白叟、牧子、樵夫皆知其名:真当世之英雄也。吾儿辅之,得其主矣。汝虽托名汉相,实为汉贼。乃反以玄德为逆臣,欲使吾几背明投暗,岂不自耻乎!“言讫,取石砚便打曹操。操大怒,叱武士执徐母出,将斩之。程昱急止之,入谏操曰:“徐母触忤丞相者,欲求死也。丞相若杀之,则招不义之名,而成徐母之德。徐母既死,徐庶必死心助刘备以报仇矣;不如留之,使徐庶身心两处,纵使助刘备,亦不尽力也。且留得徐母在,昱自有计赚徐庶至此,以辅丞相。”操然其言,遂不杀徐母,送于别室养之。程昱日往问候,诈言曾与徐庶结为兄弟,待徐母如亲母;时常馈送物件,必具手启。徐母因亦作手启答之。程昱赚得徐母笔迹,乃仿其字体,诈修家书一封,差一心腹人,持书径奔新野县,寻问“单福”行幕。军士引见徐庶。庶知母有家书至,急唤入问之。来人曰:“某乃馆下走卒,奉老夫人言语,有书附达。”庶拆封视之。书曰:“近汝弟康丧,举目无亲。正悲凄间,不期曹丞相使人赚至许昌,言汝背反,下我于缧絏,赖程昱等救免。若得汝降,能免我死。如书到日,可念劬劳之恩,星夜前来,以全孝道;然后徐图归耕故园,免遭大祸。吾今命若悬丝,专望救援!更不多嘱。”徐庶览毕,泪如泉涌。持书来见玄德曰:“某本颍川徐庶,字元直;为因逃难,更名单福。前闻刘景升招贤纳士,特往见之;及与论事,方知是无用之人,故作书别之。夤夜至司马水镜庄上,诉说其事。水镜深责庶不识主,因说刘豫州在此,何不事之?庶故作狂歌于市以动使君;幸蒙不弃,即赐重用。争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计赚至许昌囚禁,将欲加害。老母手书来唤,庶不容不去。非不欲效犬马之劳,以报使君;奈慈亲被执,不得尽力。今当告归,容图后会。”玄德闻言大哭曰:“子母乃天性之亲,元直无以备为念。待与老夫人相见之后,或者再得奉教。”徐庶便拜谢欲行。玄德曰:“乞再聚一宵,来日饯行。”孙乾密谓玄德曰:“元直天下奇才,久在新野,尽知我军中虚实。今若使归曹操,必然重用,我其危矣。主公宜苦留之,切勿放去。操见元直不去,必斩其母。元直知母死,必为母报仇。力攻曹操也。”玄德曰:“不可。使人杀其母,而吾用其子,不仁也;留之不使去,以绝其子母之道,不义也。吾宁死,不为不仁不义之事。”众皆感叹。

  玄德请徐庶饮酒,庶曰:“今闻老母被囚,虽金波玉液不能下咽矣。”玄德曰:“备闻公将去,如失左右手,虽龙肝凤髓,亦不甘味。”二人相对而泣,坐以待旦。诸将已于郭外安排筵席饯行。玄德与徐庶并马出城,至长亭,下马相辞。玄德举杯谓徐庶曰:“备分浅缘薄,不能与先生相聚。望先生善事新主,以成功名。”庶泣曰:“某才微智浅,深荷使君重用。今不幸半途而别,实为老母故也。纵使曹操相逼,庶亦终身不设一谋。”玄德曰:“先生既去,刘备亦将远遁山林矣。”庶曰:“某所以与使君共图王霸之业者,恃此方寸耳;今以老母之故,方寸乱矣,纵使在此,无益于事。使君宜别求高贤辅佐,共图大业,何便灰心如此?”玄德曰:“天下高贤,无有出先生右者。”庶曰:“某樗栎庸材,何敢当此重誉。”临别,又顾谓诸将曰:“愿诸公善事使君,以图名垂竹帛,功标青史,切勿效庶之无始终也。”诸将无不伤感。玄德不忍相离,送了一程,又送一程。庶辞曰:“不劳使君远送,庶就此告别。”玄德就马上执庶之手曰:“先生此去,天各一方,未知相会却在何日!”说罢,泪如雨下。庶亦涕泣而别。玄德立马于林畔,看徐庶乘马与从者匆匆而去。玄德哭曰:“元直去矣!吾将奈何?”凝泪而望,却被一树林隔断。玄德以鞭指曰:“吾欲尽伐此处树木。”众问何故。玄德曰:“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。”

  正望间,忽见徐庶拍马而回。玄德曰:“元直复回,莫非无去意乎?”遂欣然拍马向前迎问曰:“先生此回,必有主意。”庶勒马谓玄德曰:“某因心绪如麻,忘却一语:此间有一奇士,只在襄阳城外二十里隆中。使君何不求之?”玄德曰:“敢烦元直为备请来相见。”庶曰:“此人不可屈致,使君可亲往求之。若得此人,无异周得吕望、汉得张良也。”玄德曰:“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?”庶曰:“以某比之,譬犹驽马并麒麟、寒鸦配鸾凤耳。此人每尝自比管仲,乐毅;以吾观之,管、乐殆不及此人。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,盖天下一人也!”玄德喜曰:“愿闻此人姓名。”庶曰:“此人乃琅琊阳都人,覆姓诸葛,名亮,字孔明,乃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。其父名珪,字子贡,为泰山郡丞,早卒;亮从其叔玄。玄与荆州刘景升有旧,因往依之,遂家于襄阳。后玄卒,亮与弟诸葛均躬耕于南阳。尝好为《梁父吟》。所居之地有一冈,名卧龙冈,因自号为卧龙先生。此人乃绝代奇才,使君急宜枉驾见之。若此人肯相辅佐,何愁天下不定乎!”玄德曰:“昔水镜先生曾为备言:‘伏龙、凤雏,两人得一,可安天下。’今所云莫非即伏龙、凤雏乎?”庶曰:“凤雏乃襄阳庞统也。伏龙正是诸葛孔明。”玄德踊跃曰:“今日方知伏龙、凤雏之语。何期大贤只在目前!非先生言,备有眼如盲也!”后人有赞徐庶走马荐诸葛诗曰:“痛恨高贤不再逢,临岐泣别两情浓。片言却似春雷震,能使南阳起卧龙。”徐庶荐了孔明,再别玄德,策马而去。玄德闻徐庶之语,方悟司马德操之言,似醉方醒,如梦初觉。引众将回至新野,便具厚币,同关、张前去南阳请孔明。

  且说徐庶既别玄德,感其留恋之情,恐孔明不肯出山辅之,遂乘马直至卧龙冈下,入草庐见孔明。孔明问其来意。庶曰:“庶本欲事刘豫州,奈老母为曹操所囚,驰书来召,只得舍之而往。临行时,将公荐与玄德。玄德即日将来奉谒,望公勿推阻,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辅之,幸甚!”孔明闻言作色曰:“君以我为享祭之牺牲乎!”说罢,拂袖而入。庶羞惭而退,上马趱程,赴许昌见母。正是:嘱友一言因爱主,赴家千里为思亲。未知后事若何,下文便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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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21 17:40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七回 司马徽再荐名士 刘玄德三顾草庐

  却说徐庶趱程赴许昌。曹操知徐庶已到,遂命荀彧、程昱等一班谋士往迎之。庶入相府拜见曹操。操曰:“公乃高明之士,何故屈身而事刘备乎?”庶曰:“某幼逃难,流落江湖,偶至新野,遂与玄德交厚,老母在此,幸蒙慈念,不胜愧感。”操曰:“公今至此,正可晨昏侍奉令堂,吾亦得听清诲矣。”庶拜谢而出。急往见其母,泣拜于堂下。母大惊曰:“汝何故至此?”庶曰:“近于新野事刘豫州;因得母书,故星夜至此。”徐母勃然大怒,拍案骂曰:“辱子飘荡江湖数年,吾以为汝学业有进,何其反不如初也!汝既读书,须知忠孝不能两全。岂不识曹操欺君罔上之贼?刘玄德仁义布于四海,况又汉室之胄,汝既事之,得其主矣,今凭一纸伪书,更不详察,遂弃明投暗,自取恶名,真愚夫也!吾有何面目与汝相见!汝玷辱祖宗,空生于天地间耳!”骂得徐庶拜伏于地,不敢仰视,母自转入屏风后去了。少顷,家人出报曰:“老夫人自缢于梁间。”徐庶慌入救时,母气已绝。后人有《徐母赞》曰:“贤哉徐母,流芳千古:守节无亏,于家有补;教子多方,处身自苦;气若丘山,义出肺腑;赞美豫州,毁触魏武;不畏鼎镬,不惧刀斧;唯恐后嗣,玷辱先祖。伏剑同流,断机堪伍;生得其名,死得其所:贤哉徐母,流芳千古!”徐虑见母已死,哭绝于地,良久方苏。曹操使人赍礼吊问,又亲往祭奠。徐庶葬母柩于许昌之南原,居丧守墓。凡曹操所赐,庶俱不受。

  时操欲商议南征。荀彧谏曰:“天寒未可用兵;姑待春暖,方可长驱大进。”操从之,乃引漳河之水作一池,名玄武池,于内教练水军,准备南征。

  却说玄德正安排礼物,欲往隆中谒诸葛亮,忽人报:“门外有一先生,峨冠博带,道貌非常,特来相探。”玄德曰:“此莫非即孔明否?”遂整衣出迎。视之,乃司马徽也。玄德大喜,请入后堂高坐,拜问曰:“备自别仙颜,因军务倥偬,有失拜访。今得光降,大慰仰慕之私。”徽曰:“闻徐元直在此,特来一会。”玄德曰:“近因曹操囚其母,似母遣人驰书,唤回许昌去矣。”徽曰:“此中曹操之计矣!吾素闻徐母最贤,虽为操所囚,必不肯驰书召其子;此书必诈也。元直不去,其母尚存;今若去,母必死矣!”玄德惊问其故,徽曰:“徐母高义,必羞见其子也。”玄德曰:“元直临行,荐南阳诸葛亮,其人若何?”徽笑曰:“元直欲去,自去便了,何又惹他出来呕心血也?”玄德曰:“先生何出此言?”徽曰:“孔明与博陵崔州平、颍川石广元、汝南孟公威与徐元直四人为密友。此四人务于精纯,惟孔明独观其大略。尝抱膝长吟,而指四人曰:“公等仕进可至刺史、郡守。众问孔明之志若何,孔明但笑而不答。每常自比管仲、乐毅,其才不可量也。”玄德曰:“何颍川之多贤乎!”徽曰:“昔有殷馗善观天文,尝谓群星聚于颍分,其地必多贤士。”时云长在侧曰:“某闻管仲、乐毅乃春秋、战国名人,功盖寰宇;孔明自比此二人,毋乃太过?”徽笑曰:“以吾观之,不当比此二人;我欲另以二人出之。”云长问:“那二人?”徽曰:“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、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。”众皆愕然。徽下阶相辞欲行,玄德留之不住。徽出门仰天大笑曰:“卧龙虽得其主,不得其时,惜哉!”言罢,飘然而去。玄德叹曰:“真隐居贤士也!”

  次日,玄德同关、张并从人等来隆中。遥望山畔数人,荷锄耕于田间,而作歌曰:“苍天如圆盖,陆地似棋局;世人黑白分,往来争荣辱:荣者自安安,辱者定碌碌。南阳有隐居,高眠卧不足!”玄德闻歌,勒马唤农夫问曰:“此歌何人所作?”答曰:“乃卧龙先生所作也。”玄德曰:“卧龙先生住何处?”农夫曰:“自此山之南,一带高冈,乃卧龙冈也。冈前疏林内茅庐中,即诸葛先生高卧之地。”玄德谢之,策马前行。不数里,遥望卧龙冈,果然清景异常。后人有古风一篇,单道卧龙居处。诗曰:“襄阳城西二十里,一带高冈枕流水:高冈屈曲压云根,流水潺潺飞石髓;势若困龙石上蟠,形如单凤松阴里;柴门半掩闭茅庐,中有高人卧不起。修竹交加列翠屏,四时篱落野花馨;床头堆积皆黄卷,座上往来无白丁;叩户苍猿时献果,守门老鹤夜听经;囊里名琴藏古锦,壁间宝剑挂七星。庐中先生独幽雅,闲来亲自勤耕稼:专待春雷惊梦回,一声长啸安天下。”玄德来到庄前,下马亲叩柴门,一童出问。玄德曰:“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,特来拜见先生。”童子曰:“我记不得许多名字。”玄德曰:“你只说刘备来访。”童子曰:“先生今早少出。”玄德曰:“何处去了?”童子曰:“踪迹不定,不知何处去了。”玄德曰:“几时归?”童子曰:“归期亦不定,或三五日,或十数日。”玄德惆怅不已。张飞曰:”既不见,自归去罢了。”玄德曰:“且待片时。”云长曰:“不如且归,再使人来探听。”玄德从其言,嘱付童子:“如先生回,可言刘备拜访。”遂上马,行数里,勒马回观隆中景物,果然山不高而秀雅,水不深而澄清;地不广而平坦,林不大而茂盛;猿鹤相亲,松篁交翠。观之不已,忽见一人,容貌轩昂,丰姿俊爽,头戴逍遥巾,身穿皂布袍,杖藜从山僻小路而来。玄德曰:“此必卧龙先生也!”急下马向前施礼,问曰:“先生非卧龙否?”其人曰:“将军是谁?”玄德曰:“刘备也。”其人曰:“吾非孔明,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。”玄德曰:“久闻大名,幸得相遇。乞即席地权坐,请教一言。”二人对坐于林间石上,关、张侍立于侧。州平曰:“将军何故欲见孔明?”玄德曰:“方今天下大乱,四方云扰,欲见孔明,求安邦定国之策耳。”州平笑曰:“公以定乱为主,虽是仁心,但自古以来,治乱无常。自高祖斩蛇起义,诛无道秦,是由乱而入治也;至哀、平之世二百年,太平日久,王莽篡逆,又由治而入乱;光武中兴,重整基业,复由乱而入治;至今二百年,民安已久,故干戈又复四起:此正由治入乱之时,未可猝定也。将军欲使孔明斡旋天地,补缀乾坤,恐不易为,徒费心力耳。岂不闻顺天者逸,逆天者劳;数之所在,理不得而夺之;命之所在,人不得而强之乎?”玄德曰:“先生所言,诚为高见。但备身为汉胄,合当匡扶汉室,何敢委之数与命?揭爸?颍?R

  诸葛均在后曰:“此非卧龙家兄,乃家兄岳父黄承彦也。”玄德曰:“适间所吟之句,极其高妙。”承彦曰:“老夫在小婿家观《梁父吟》,记得这一篇;适过小桥,偶见篱落间梅花,故感而诵之。不期为尊客所闻。”玄德曰:“曾见令婿否?”承彦曰:“便是老夫也来看他。”玄德闻言,辞别承彦,上马而归。正值风雪又大,回望卧龙冈,悒怏不已。后人有诗单道玄德风雪访孔明。诗曰:“一天风雪访贤良,不遇空回意感伤。冻合溪桥山石滑,寒侵鞍马路途长。当头片片梨花落,扑面纷纷柳絮狂。回首停鞭遥望处,烂银堆满卧龙冈。”

  玄德回新野之后,光阴荏苒,又早新春。乃令卜者揲蓍,选择吉期,斋戒三日,薰沐更衣,再往卧龙冈谒孔明。关、张闻之不悦,遂一齐入谏玄德。正是:高贤未服英雄志,屈节偏生杰士疑。未知其言若何,下文便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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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21 17:40:00 | 只看该作者

孔明看的够快啊!我这几天事情多,不能多发,怕你超过我哈哈!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-11-21 17:40:42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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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#
发表于 2007-11-23 14:29:00 | 只看该作者
看上了瘾,哈哈[em01][em01][em01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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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#
发表于 2007-11-23 21:34:00 | 只看该作者

焚金阕董卓行凶 匿玉玺孙坚背约

却说张飞拍马赶到关下,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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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7-11-25 16:15:00 | 只看该作者

第三十八回 定三分隆中决策 战长江孙氏报仇

  却说玄德访孔明两次不遇,欲再往访之。关公曰:“兄长两次亲往拜谒,其礼太过矣。想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,故避而不敢见。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!”玄德曰:“不然,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,五反而方得一面。况吾欲见大贤耶?”张飞曰:“哥哥差矣。量此村夫,何足为大贤;今番不须哥哥去;他如不来,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!”玄德叱曰:“汝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?文王且如此敬贤,汝何太无礼!今番汝休去,我自与云长去。”飞曰:“既两位哥哥都去,小弟如何落后!”玄德曰:“汝若同往,不可失礼。”飞应诺。

  于是三人乘马引从者往隆中。离草庐半里之外,玄德便下马步行,正遇诸葛均。玄德忙施礼,问曰:“令兄在庄否?”均曰:“昨暮方归。将军今日可与相见。”言罢,飘然自去。玄德曰:“今番侥幸得见先生矣!”张飞曰:“此人无礼!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,何故竟自去了!”玄德曰:“彼各有事,岂可相强。”三人来到庄前叩门,童子开门出问。玄德曰:“有劳仙童转报:刘备专来拜见先生。”童子曰:“今日先生虽在家,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。”玄德曰:“既如此,且休通报。”分付关、张二人,只在门首等着。玄德徐步而入,见先生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。玄德拱立阶下。半晌,先生未醒。关、张在外立久,不见动静,入见玄德犹然侍立。张飞大怒,谓云长曰:“这先生如何傲慢!见我哥哥侍立阶下,他竟高卧,推睡不起!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,看他起不起!”云长再三劝住。玄德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。望堂上时,见先生翻身将起,忽又朝里壁睡着。童子欲报。玄德曰:“且勿惊动。”又立了一个时辰,孔明才醒,口吟诗曰:“大梦谁先觉?平生我自知,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迟迟。”孔明吟罢,翻身问童子曰:“有俗客来否?”童子曰:“刘皇叔在此,立候多时。”孔明乃起身曰:“何不早报!尚容更衣。”遂转入后堂。又半晌,方整衣冠出迎。

  玄德见孔明身长八尺,面如冠玉,头戴纶巾,身披鹤氅,飘飘然有神仙之概。玄德下拜曰:“汉室末胄、涿郡愚夫,久闻先生大名,如雷贯耳。昨两次晋谒,不得一见,已书贱名于文几,未审得入览否?”孔明曰:“南阳野人,疏懒性成,屡蒙将军枉临,不胜愧赧。”二人叙礼毕,分宾主而坐,童子献茶。茶罢,孔明曰:“昨观书意,足见将军忧民忧国之心;但恨亮年幼才疏,有误下问。”玄德曰:“司马德操之言,徐元直之语,岂虚谈哉?望先生不弃鄙贱,曲赐教诲。”孔明曰:“德操、元直,世之高士。亮乃一耕夫耳,安敢谈天下事?二公谬举矣。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?”玄德曰:“大丈夫抱经世奇才,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?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,开备愚鲁而赐教。”孔明笑曰:“愿闻将军之志。”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:“汉室倾颓,奸臣窃命,备不量力,欲伸大义于天下,而智术浅短,迄无所就。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,实为万幸!”孔明曰:“自董卓造逆以来,天下豪杰并起。曹操势不及袁绍,而竟能克绍者,非惟天时,抑亦人谋也。今操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以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。荆州北据汉、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会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地,非其主不能守;是殆天所以资将军,将军岂有意乎?益州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国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;今刘璋暗弱,民殷国富,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,思得明君。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总揽英雄,思贤如渴,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西和诸戎,南抚彝、越,外结孙权,内修政理;待天下有变,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、洛,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,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?诚如是,则大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此亮所以为将军谋者也。惟将军图之。”言罢,命童子取出画一轴,挂于中堂,指谓玄德曰:“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图也。将军欲成霸业,北让曹操占天时,南让孙权占地利,将军可占人和。先取荆州为家,后即取西川建基业,以成鼎足之势,然后可图中原也。”玄德闻言,避席拱手谢曰:“先生之言,顿开茅塞,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。但荆州刘表、益州刘璋,皆汉室宗亲,备安忍夺之?”孔明曰:“亮夜观天象,刘表不久人世;刘璋非立业之主:久后必归将军。”玄德闻言,顿首拜谢。只这一席话,乃孔明未出茅庐,已知三分天下,真万古之人不及也!后人有诗赞曰:“豫州当日叹孤穷,何幸南阳有卧龙!欲识他年分鼎处,先生笑指画图中。”玄德拜请孔明曰:“备虽名微德薄,愿先生不弃鄙贱,出山相助。备当拱听明诲。”孔明曰:“亮久乐耕锄,懒于应世,不能奉命。”玄德泣曰:“先生不出,如苍生何!”言毕,泪沾袍袖,衣襟尽湿。孔明见其意甚诚,乃曰:“将军既不相弃,愿效犬马之劳。”玄德大喜,遂命关、张入,拜献金麻礼物。孔明固辞不受。玄德曰:“此非聘大贤之礼,但表刘备寸心耳。”孔明方受。于是玄德等在庄中共宿一宵。

  次日,诸葛均回,孔明嘱付曰:“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,不容不出。汝可躬耕于此,勿得荒芜田亩。待我功成之日,即当归隐。”后人有诗叹曰:“身未升腾思退步,功成应忆去时言。只因先主丁宁后,星落秋风五丈原。”又有古风一篇曰:“高皇手提三尺雪,芒砀白蛇夜流血;平秦灭楚入咸阳,二百年前几断绝。大哉光武兴洛阳,传至桓灵又崩裂;献帝迁都幸许昌,纷纷四海生豪杰:曹操专权得天时,江东孙氏开鸿业;孤穷玄德走天下,独居新野愁民厄。南阳卧龙有大志,腹内雄兵分正奇;只因徐庶临行语,茅庐三顾心相知。先生尔时年三九,收拾琴书离陇亩;先取荆州后取川,大展经纶补天手;纵横舌上鼓风雷,谈笑胸中换星斗;龙骧虎视安乾坤,万古千秋名不朽!”玄德等三人别了诸葛均,与孔明同归新野。

  玄德待孔明如师,食则同桌,寝则同榻,终日共论天下之事,孔明曰:“曹操于冀州作玄武池以练水军,必有侵江南之意。可密令人过江探听虚实。”玄德从之,使人往江东探听。

  却说孙权自孙策死后,据住江东,承父兄基业,广纳贤士,开宾馆于吴会,命顾雍、张纮延接四方宾客。连年以来,你我相荐。时有会稽阚泽,字德润;彭城严畯,字曼才;沛县薛综,字敬文;汝阳程秉,字德枢;吴郡朱桓,字休穆;陆绩,字公纪;吴人张温,字惠恕;乌伤骆统,字公绪;乌程吾粲,字孔休:此数人皆至江东,孙权敬礼甚厚。又得良将数人:乃汝南吕蒙,字子明;吴郡陆逊,宇伯言;琅琊徐盛,字文向;东郡潘璋,字文珪;庐江丁奉,字承渊。文武诸人,共相辅佐,由此江东称得人之盛。

  建安七年,曹操破袁绍,遣使往江东,命孙权遣子入朝随驾。权犹豫未决。吴太夫人命周瑜、张昭等面议。张昭曰:“操欲令我遣子入朝,是牵制诸侯之法也。然若不令去,恐其兴兵下江东,势必危矣。”周瑜曰:“将军承父兄遗业,兼六郡之众,兵精粮足,将士用命,有何逼迫而欲送质于人?质一入,不得不与曹氏连和;彼有命召,不得不往:如此,则见制于人也。不如勿遣,徐观其变,别以良策御之。”吴太夫人曰:“公瑾之言是也。”权遂从其言,谢使者,不遣子。自此曹操有下江南之意。但正值北方未宁,无暇南征。

  建安八年十一月,孙权引兵伐黄祖,战于大江之中。祖军败绩。权部将凌操,轻舟当先,杀入夏口,被黄祖部将甘宁一箭射死。凌操子凌统,时年方十五岁,奋力往夺父尸而归。权见风色不利,收军还东吴。

  却说孙权弟孙翊为丹阳太守,翊性刚好酒,醉后尝鞭挞士卒。丹阳督将妫览、郡丞戴员二人,常有杀翊之心;乃与翊从人边洪结为心腹,共谋杀翊。时诸将县令,皆集丹阳,翊设宴相待。翊妻徐氏美而慧,极善卜《易》,是日卜一卦,其象大凶,劝翊勿出会客。翊不从,遂与众大会。至晚席散,边洪带刀跟出门外,即抽刀砍死孙翊。妫览、戴员乃归罪边洪,斩之于市。二人乘势掳翊家资侍妾。妫览见徐氏美貌,乃谓之曰:“吾为汝夫报仇,汝当从我;不从则死。”徐氏曰:“夫死未几,不忍便相从;可待至晦日,设祭除服,然后成亲未迟。”览从之。徐氏乃密召孙翊心腹旧将孙高、傅婴二人入府,泣告曰:“先夫在日,常言二公忠义。今妫、戴二贼,谋杀我夫,只归罪边洪,将我家资童婢尽皆分去。妫览又欲强占妾身,妾已诈许之,以安其心。二将军可差人星夜报知吴侯,一面设密计以图二贼,雪此仇辱,生死衔恩!”言毕再拜。孙高、傅婴皆泣曰:“我等平日感府君恩遇,今日所以不即死难者,正欲为复仇计耳。夫人所命,敢不效力!”于是密遣心腹使者往报孙权。

  至晦日,徐氏先召孙、傅二人,伏于密室韩幕之中,然后设祭于堂上。祭毕,即除去孝服,沐浴薰香,浓妆艳裹,言笑自若。妫览闻之甚喜。至夜,徐氏遗婢妾请览入府,设席堂中饮酒。饮既醉,徐氏乃邀览入密室。览喜,乘醉而入。徐氏大呼曰:“孙、傅二将军何在!”二人即从帏幕中持刀跃出。妫览措手不及,被傅婴一刀砍倒在地,孙高再复一刀,登时杀死。徐氏复传请戴员赴宴。员入府来,至堂中,亦被孙、傅二将所杀。一面使人诛戮二贼家小及其余党。徐氏遂重穿孝服,将妫览、戴员首级,祭于孙翊灵前。不一日,孙权自领军马至丹阳,见徐氏已杀妫、戴二贼,乃封孙高、傅婴为牙门将,令守丹阳,取徐氏归家养老。江东人无不称徐氏之德。后人有诗赞曰:“才节双全世所无,奸回一旦受摧锄。庸臣从贼忠臣死,不及东吴女丈夫。”

  且说东吴各处山贼,尽皆平复。大江之中,有战船七千余只。孙权拜周瑜为大都督,总统江东水陆军马。建安十二年,冬十月,权母吴太夫人病危,召周瑜、张昭二人至,谓曰:“我本吴人,幼亡父母,与弟吴景徒居越中。后嫁与孙氏,生四子。长子策生时,吾梦月入怀;后生次子权,又梦日入怀。卜者云:梦日月入怀者,其子大贵。不幸策早丧,今将江东基业付权。望公等同心助之,吾死不朽矣!”又嘱权曰:“汝事子布、公瑾以师傅之礼,不可怠慢。吾妹与我共嫁汝父,则亦汝之母也;吾死之后,事吾妹如事我。汝妹亦当恩养,择佳婿以嫁之。”言讫遂终。孙权哀哭,具丧葬之礼,自不必说。

  至来年春,孙权商议欲伐黄祖。张昭曰:“居丧未及期年,不可动兵。”周瑜曰:“报仇雪恨,何待期年?”权犹豫未决。适平北都尉吕蒙入见,告权曰:“某把龙湫水口,忽有黄祖部将甘宁来降。某细询之:宁字兴霸,巴郡临江人也;颇通书史,有气力,好游侠;尝招合亡命,纵横于江湖之中;腰悬铜铃,人听铃声,尽皆避之。又尝以西川锦作帆幔,时人皆称为锦帆贼。后悔前非,改行从善,引众投刘表。见表不能成事,即欲来投东吴,却被黄祖留住在夏口。前东吴破祖时,祖得甘宁之力,救回夏口;乃待宁甚薄。都督苏飞屡荐宁于祖。祖曰:宁乃劫江之贼,岂可重用!宁因此怀恨。苏飞知其意,乃置酒邀宁到家,谓之曰:吾荐公数次,奈主公不能用。日月逾迈,人生几何,宜自远图。吾当保公为邾县长,自作去就之计。宁因此得过夏口,欲投江东,恐江东恨其救黄祖杀凌操之事。某具言主公求贤若渴,不记旧恨;况各为其主,又何恨焉?宁欣然引众渡江,来见主公。乞钧旨定夺。”孙权大喜曰:“吾得兴霸,破黄祖必矣。”遂命吕蒙引甘宁入见。参拜已毕,权曰:“兴霸来此,大获我心,岂有记恨之理?请无怀疑。愿教我以破黄祖之策。”宁曰:“今汉祚日危,曹操终必篡窃。南荆之地操所必争也。刘表无远虑,其子又愚劣,不能承业传基,明公宜早图之;若迟,则操先图之矣。今宜先取黄祖。祖今年老昏迈,务于货利;侵求吏民,人心皆怨;战具不修,军无法律。明公若往攻之,其势必破。既破祖军,鼓行而西,据楚关而图巴、蜀,霸业可定也。”孙权曰:“此金玉之论也!”遂命周瑜为大都督,总水陆军兵;吕蒙为前部先锋;董袭与甘宁为副将;权自领大军十万,征讨黄祖。

  细作探知,报至江夏。黄祖急聚众商议,令苏飞为大将,陈就、邓龙为先锋,尽起江夏之兵迎敌。陈就、邓龙各引一队艨艟截住沔口,艨艟上各设强弓硬弩千余张,将大索系定艨艟于水面上。东吴兵至,艨艟上鼓响,弓弩齐发,兵不敢进,约退数里水面。甘宁谓董袭曰:“事已至此,不得不进。”乃选小船百余只,每船用精兵五十人:二十人撑船,三十人各披衣甲,手执铜刀,不避矢石,直至艨艟傍边,砍断大索,艨艟遂横。甘宁飞上艨艟,将邓龙砍死。陈就弃船而走。吕蒙见了,跳下小船,自举橹棹,直入船队,放火烧船。陈就急待上岸,吕蒙舍命赶到跟前,当胸一刀砍翻。比及苏飞引军于岸上接应时,东吴诸将一齐上岸,势不可当。祖军大败。苏飞落荒而走,正遇东吴大将潘璋,两马相交,战不数合,被璋生擒过去,径至船中来见孙权。权命左右以槛车囚之,待活捉黄祖,一并诛戮。催动三军,不分昼夜,攻打夏口。正是:只因不用锦帆贼,至令冲开大索船。未知黄祖胜负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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