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侃完了圣诞大餐,又开始侃过节时给老婆、对象、或伙计(本地话指相好的情人)买什么礼物。 是啊!今天毕竟是圣诞节,假如真有圣诞老人,我会得到什么礼物呢?入监已十几天了,除了上次黄警官提审时提了一声我父亲外,再也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。外面怎么样?我又会怎么样?十几天里,我每天都来在恐惧中诚惶诚恐,每天都来在重复着洗马桶、擦地,然后干坐着等“三瓢两圪旦”(一瓢玉米面糊糊、两瓢菜汤、一个馒头、一个窝头)。今天是圣诞节,就让我蜷缩在炕角,好好思念一下亲人吧!圣诞老人啊!你真能显灵吗?能让我少吃点苦头吗?
圣诞老人还真的显灵了。
午睡的的时候,寂静中远远传来了似曾相识的“哗啦啦”的声音,我想起来了!这是犯人入监时,站岗的武警哨兵拉开大铁门上的铁栓的声音(干部们是不走大铁门的,他们上下班是从旁边的一个办公室里进出),又有新犯人送来了吗?
又过了半个多小时,我们该起床了。 叠好被子打好被垛,百无聊赖的犯人们开始一个个复述自己的梦境,然后点评别人的梦境,百无聊赖的我依旧蜷缩在炕角发呆。 “咣铛”,号门开了,老朱出现在门口,身后是六圪旦和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,这人呈立正姿势站着,由于害怕腿有点发颤,一看就是个新犯人。 “王勇!给你一个!不准胡闹!”老朱一扭身走了。 六圪旦一见老朱走了,脸上的谄媚马上被傲慢取代,他向身后的年轻人一甩头:“滚你妈过来!” 年轻人一哆嗦,紧走两步进了号门,迈步时双手紧张得紧贴在裤缝上。 “咣铛”,号门被锁上了。“唰”,六圪旦在外面把号眼的铁片拨开扔进一个烟屁股,“王勇,白天不敢闹,晚上再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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