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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聚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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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生————阶下囚————老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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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37:00 | 只看该作者
于是,我一闭眼一咬牙,捞起一块土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很快,土豆和馒头吃光了,菜汤也只剩下盆底的一点点,明显掺杂了泥沙,我怎么也咽不下去。往旁边一瞅,平遥大汉一仰脖,把最后一口带着泥沙的菜汤也咽了下去,还眼巴巴地盯着炕上几人剥下来的土豆皮。   这时,头铺发话了:“平遥,不够就把这些皮也吃了吧!”大汉谄笑着上前,双手撮起一捧土豆皮,退回来,蹲下,头埋入双手间大嚼开来。   天啊!我看得心中作呕,不过很快就想通了,管子说“仓廪实知礼节,衣食足知荣辱”,在我们目前这种食不裹腹的情况下,是不可能讲荣辱礼节的。

很快,午饭算是吃过了,当然,每个人的肚子并不会有饱的感觉,如果一定要找一种感觉的话,只能说是“暂时不饿了”。   铝盆被摞到了一起,炕席上也擦干净了,南蛮子又开始趴在铁门上的圆孔(即“号眼”)上向外“瞄”,等着开门洗饭盆。我是不够资格洗饭盆的,从明天起,我就要倒马桶、洗马桶、擦地了,而洗饭盆这种活属于地位要高一些的人来干,也就是说轮到平遥大汉了,而南蛮子又往上升了一级,干些收拾被褥、打被垛之类的活,这些等级是一点也乱不得的。   六圪旦晃着钥匙逐个开门,让各号子洗完饭盆后,就到了午休时间。   我不想睡,本能地拒绝、厌恶、害怕和这些人呆在一起,再加上心乱如麻,哪有心思睡?  “大学生,咋不睡?”头铺阴沉沉地发问(事后我才了解到,我属于重刑犯,如果因想不通等原因导致自杀之类的意外事故发生,管教干部就要惟他这个头铺是问,所以他一直关注着我,怕我出事)。   “我不想睡。”我还是坐在炕边的角上,怯生生地答。   “睡!睡你妈的个B!” 头铺恶狠狠的命令道。   我只好脱了鞋,爬到炕中间留给我的那一尺宽的地方躺下。   躺在坑上,我看着房顶脱落的墙皮发呆。斑驳的墙壁上水洇的痕迹在我眼前逐渐模糊,逐渐化为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。

这是谁!这不是杨梅哭泣的脸吗?这又是谁?这不是郭老师苍白的脸吗?这个呢?像是爸爸焦虑的脸,变了,变了!哦,这是朱平狞笑的脸!我真想扑上去,把他抓下来怒斥他: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!我入狱就是你害的!尽管海勇是我捅死的,但你应该负主要责任!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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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38:00 | 只看该作者
之四 幸运地逃过了“服水土”

也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大一会,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咣铛”声惊醒了我,六圪旦又在院子里怒吼:“打水!”   下午的送水时间到了,依旧是南蛮子跑出去打了两盆热水回来。   我不想喝水,只想吃东西,我饿了,中午的馒头和土豆早已踪迹皆无。   号子门突然开了,六圪旦进来指了指我:“出来取东西!”   我迟疑地走出铁门,看见昨天送我进来的那个警察抱着一大推衣物向我走来,最显眼的就是学校宿舍里我那条套着淡红色被罩的被子。

我接过衣物,这时,六圪旦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剪刀走到我跟前。   “来,检查检查!”他把我怀里的衣物翻了一通,拿出一件夹克,把前襟和袖口的几颗铁扣子剪了下来,当然,他没有裁缝那么专业,所以剪扣子时把扣子周围的一圈布也剪了下来,好端端的夹克上便有了八个指甲盖大小的洞,很是难看。他又拿起一件运动衣,“嚓”地把拉链头剪掉,从此,这件运动衣我只能敞着穿。   检查完了,六圪旦带我进号子,但这回他把我换了一间号子,从五号转到了三号。   三号的铁门被拉开了,虽然已经是下午了,但屋里仍比较黑,陌生的几个光头、几双闪烁着野兽般凶光的眼睛,我的心又开始哆嗦起来。

“把东西放下,出来剃头!”六圪旦喝道。   我把怀中的东西放到坑上,随着六圪旦走到南墙根。六圪旦喝令我蹲下,如被斩首般伸长脖子。他则一手叉腰,一手持手推子,在我头上如耕地般连推带拽理了一遍,痛得我龇牙咧嘴。

推了头,他让我在水管下冲一冲。刺骨的凉水冲到头上,寒意沁入骨髓。我胡乱洗了一把,便走进了三号。   天色黑了下来。   三号号子里的暖气片下,蹲着一个后生,看我的眼神有如鹰隼猎兔。炕上还有几个人,在耳语着什么,还不时怪笑几声。   六圪旦跟着我进来,对蹲着的后生说:“王勇,晚上值班,不要服鸡 巴什么水土,小心出事!”   那个后生嘻笑着:“六哥,哪有什么水土?给根炮呀!”   六圪旦笑着递给他一个烟头:“C你妈!”说完“咣铛”一声,关门走了。   我茫然地站着,脑子里一桶糨糊,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,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遭遇。  有人在翻看我那一堆衣物,有一块新香皂被放到头铺的褥子下,其他也没有什么值得拿的东西了。   这时,地下蹲着的那个后生故意带着哭腔问我:“大学生,知不知道甚叫水土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我摇摇头。   “就是打人!打新进来的人!我刚进来时,他们不让我坐,就只让我圪蹴着,还打我肘子!”后生装出一脸的苦相,引起炕上几人一阵哄笑。   我心里一紧,只能选择沉默,选择我为鱼肉人为刀俎。   这个号子的犯人全是年轻人,他们身强力壮精力充沛,每日里闲坐着无聊,以折磨人为乐事。新进来的犯人基本都在这个号子里“服过水土”,即被痛打、折磨、羞辱一番,以使新人“明白这儿的规矩”、“有眼色”,之后才能被分到别的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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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38:00 | 只看该作者
“服水土”虽然是明文禁止的,但干部们无不睁只眼闭只眼,暗地纵容“以犯治犯”,这是因为犯人们如果受到严格的等级制约,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打架斗殴的破事,有利于管理,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。   我之所以幸运地逃过了“服水土”,原因只有一个,就是前面提到的,从干部到犯人都以为我是重刑犯,又是个屁都不懂的生瓜蛋子,他们害怕我会因为想不通等原因自杀自残。

开晚饭了,晚饭的菜汤和午饭一样,主食则换成了一个玉米面捏成的窝头。   吃完难以下咽的玉米面窝头,晚上封了号,该睡觉了,下午蹲在地上的那个后生俨然是头铺,他突然对我大发慈悲:“大学生,你鸡巴也不用服水土了!明天起你洗马桶、擦地!”   他又指指另一个后生:“鬼子六,明天起你教好他!”   之后,他又指指另外几个人,安排什么“值班”。我不知道给谁值班,只听清了一句“不用服水土”,哇!这就说明我不用挨打了!太好了!   头铺让我睡到炕中间,迷迷糊糊中,我不再多想,不再管明天要洗马桶还是要擦地,不再管明天喝玉米面糊糊还是吃玉米面窝窝头,十七岁的我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。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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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39:00 | 只看该作者
之五 挨打有时候是一种荣耀

第二天起床后,鬼子六吆喝着要我和他去倒马桶。我们把马桶抬到水池边,他从马桶手柄处拽出一团破布:“就用这洗!学着点别人!给老子洗干净!”   我赶忙学着其他号子的板油的样子:把马桶内的污物倒掉,在水管上接点水,双手紧握手柄用力摇动马桶,再倒掉,再多接点水,用手拿住那团破布伸进马桶里用力擦洗内壁。   强忍着刺骨的寒意,也不知擦洗了多少遍,我注意到别的板油们洗完后,用马桶接了些干净水,拎回各自号子了,也准备如此,谁知道身后的鬼子六突然踹了我一脚:“再洗!”   我转过来,默默看了他一眼,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,眼神中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,转过身弓下腰,继续洗马桶。   可能由于我的身高比鬼子六高出一大截,“杀人犯”这个名头又让他多少有些畏惧,鬼子六没有再踢我,看着我又洗了一遍,他开始吆喝:“接点水,咱们回!”   洗过马桶后,是擦地。   鬼子六教我如何用双手摁住擦地布前后拖,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动画片《一休》中小一休擦地的样子,但在号子里,不是像动画片中那样从一头擦到另一头后再返回,而是蹲在地上,一小块地一小块地用力擦,直到把号子的水泥地板全部擦干净。   地板擦了两三遍后,终于得到了头铺王勇的认可。我蹲在地上休息,别人在闲聊逗笑,我没心思笑,因为我早就饿了,昨晚的玉米面窝窝头只适合那些吃多了山珍海味、肚子里油水过量的贵人们尝个鲜,而对于我来说,实在是太少了!

终于,盼望已久的早饭来了。我端着半盆比水稠不了多少的玉米面糊糊,我真想一口气把它喝光,但又觉得那样太糟蹋粮食,于是选择了慢慢喝、一匙匙喝,慢慢体会它带给我的温暖,慢慢吸收它送给我的可怜的卡路里。   我的一份糊糊喝完了,炕上一个叫阿明的年轻犯人友好地问我:“大学生,够不够?再给你倒点吧?”他边说边指了指他盆中剩下的糊糊。   我很感激地向他笑了笑,出于仅剩不多的自尊,还是谢绝了:“不用了,我够喝了。”   这时,旁边一个叫陕红凯的犯人阴阴地说句:“喝吧!稀汤灌大肚!”   这句话我听不懂,不知是褒是贬,只好默不作声。   早饭过后,按号子里的规矩,应该由鬼子六晋升为洗饭盆的,但由于他是本地人,在社会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混混,所以越过了洗饭盆直接晋升为打被垛的,而原来洗饭盆的陕红凯没有升级,继续洗饭盆。   早饭过后,“咣铛”,门突然开了,六圪旦进来一指我:“走!提审!”   我不知“提审”是干什么,正在发愣,六圪旦怒吼一声:“快点!滚鸡巴出来!”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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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39:00 | 只看该作者
我一惊,赶紧跟着六圪旦向外走。来到一间干部办公室里,一个戴眼镜的干瘦警察在等着我,他姓黄。   还是老一套,先叙述犯罪经过。   我说完之后,黄警官问我:“你认为你犯了罪了吗?”   我想起上学时曾学过“正当防卫”,便迟疑地说:“我觉得我应该是防卫过当吧?”   黄警官笑了:“是吗?你如果只是用斧子把对方七个都砍伤,但一个也没死,你就是正当防卫,可你现在把人家弄死一个,还能算防卫吗?”   当时的我对法律条文知之不多,只在中学时学过一点皮毛,当然无法说服黄警官。但是,我总觉得哪里不对,便一再强调:是他们好多人我打我一个,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哪一下把对方捅死了。   当然,这一切都是徒劳的。

提审结束了,正要往外走时,黄警官轻轻说了句:“你爸他们都来了,正在外面呢。”   轻轻的一句话于我仿佛春雷阵阵,我心中一阵狂喜:天啊!终于知道亲人来了!大家并没有忘记我、抛弃我!想到这里,我满怀感激地看了黄警官一眼。   回到号子里,犯人们纷纷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地问:   “给你烟抽了吗?”   “你为什么不跟他要一根呢?”   “地上就连个烟头也没有吗?”   当我一一否定后,犯人们失望地摇着头走开了,因为缺烟,他们早就“旱住了”,已经好几天连烟屁股都没得抽了。   头铺王勇因盗窃入监,已经被判了四年有期,几天后就要去劳改队改造,此时,他正和鬼子六“扒”在窗户上同别的号的人说话。   之所以称为“扒”,是因为要想同其他号的人说话必须冲着窗户大声吼,而窗台又有点高,他们还需要踮起脚尖,双手抓紧铁栏杆做引体向上。此时,王勇正在和隔壁号子的犯人要烟抽。   然而,谁也没有想到,就在他们说话时,朱干事已蹑手蹑脚走了过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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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40:00 | 只看该作者
本来,窗户推开后,利用反光镜的原理,在右面那扇玻璃上就能看见左面的干部办公室,号子里做些违禁的事情的时候,如打人服水土、抽烟搓火等,是一定要有人放哨的。但是,今天王勇虽然眼里盯着“反光镜”,可心里却在想到了劳改队怎么混的问题,他走神了!

“咣铛!”一声,老朱推门而入,窗边两人一愣,赶忙陪着笑脸:“朱干事,进来看看?”   老朱操着不易懂的晋南话咆哮:“说什么话了?说你妈的B了!”   王勇赶忙编故事:“我们正在这儿往外看看天,顺便闲聊一会,声音大了点,以后注意!一定注意!”   “王勇!你放你妈的屁!老子在外面听大半天了!你还要烟了!”   一看老朱清楚谈话内容,王勇赶忙陪笑再编:“朱干事,那是开玩笑的,以后再也不敢了,再也不敢了!”   “放你妈的屁!你这保证鬼才鸡巴相信!以为快走了就不含糊了?顶到南墙上!”老朱手一挥,指着院子里的南墙。   王勇一看势头不妙,要挨打,忙讨饶:“朱干事,我在这儿一天就好好呆一天,哪敢不含糊呀?给我一次机会吧!”   鬼子六也陪着笑:“就是就是,朱干事,以后我们再也不说话了。”   老朱一扭脸,盯着鬼子六:“少鸡巴废话!刚才也有你!滚!也顶到南墙上!“   两人一看傻了眼,只好灰溜溜地走出去,弓下腰,头顶住墙,脚尖离墙一米,摆出标准的挨打姿势。干部打人时,一般是打屁股,因为屁股肉多神经少,打起来又疼又不怕打出问题,当然啦,干部彻底生气后,就不论位置了,把犯人全身哪儿都当屁股打。   老朱走进办公室,拿着个八号铁丝扭成的衣服架子过来了,这极有可能一进办公室最先看到的就是它。他走到顶着的二人旁:“顶好顶好!”   先打王勇,因为他是头铺。王勇只穿着羊毛衫羊毛裤,铁丝抽上去应该很疼。鬼子六扭头向我们做鬼脸,炫耀他出门时加了一件棉袄,有先见之明。   王勇在叫喊:“哎哟!朱干事,我再也不敢了!”   可老朱好象没听见,继续用力抽打着他的脊背、屁股。老朱当管教多年,深知犯人的求饶和保证比放屁还容易,比刮风还不负责任。   打了几十下,老朱来到鬼子六身旁:“脱你妈的棉袄!”   鬼子六一愣,却不敢违抗,只好一脸苦相地脱下棉袄,扔到地上,再顶好,准备挨打。他里面也是羊毛衫羊毛裤,铁丝抽上去当然也很疼。   这时,已挨过打的王勇扭过头向我们挤眉弄眼:看,他也一逑样吧!   我们在号子里纷纷捂着嘴笑了。   一会儿,二人挨完打,在老朱“滚回去”的吆喝声中,捡起衣服偷笑着跑回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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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41:00 | 只看该作者
挨干部的打,对于犯人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,挨打不是耻辱,有时候甚至还是一种小小的荣耀。但是,如果谁因为挨打吃疼不起,交待了犯人之间的一些秘密,那就是人人皆可鄙视的软蛋。   老朱走后,犯人们开始围观王勇和鬼子六,两人背上已肿起了很多黑青块,那是挨打后淤的血。   “哟!老朱的衣架功还有两把刷子嘛!”   “这算个逑!上次用皮刷子打得我满背全是黑紫!”   “老秦的皮刷子才叫硬!他不就是因为打死了犯人才被调到这儿的?!”   我不知道“皮刷子”是何许东西,猜测也是打犯人的一种刑具,但听说有个姓秦的干事用它能打死犯人,可见“皮刷子”的恐怖,同时心里也对这个秦警官产生了极大的畏惧。   在对挨打进行了讨论一番后,大家把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。他们问我签了逮捕证了没有,我记得签的是“刑事拘留证”,而且罪名是“故意伤害”。他们便给我上课,刑事拘留意味着要判刑,要送去劳改队改造。

他们接着讲,“刑拘”之后是“逮捕”,然后是“下起”,即由检察院审,下起诉书,之后是“开庭”、“下判”,如不服可以“上诉”,但结果一般是“维持”,然后,我就可以结束看守所的生活,去劳改队服刑了。

听了这段冗长的讲解,我似懂非懂,但有一点听懂了:我要在这儿呆好长时间,不是三天五天就可以出去的。现在的我有点认命,不象起初那么恐惧,心想,既然这样,那就安心地住着吧!   王勇让我看贴在墙上的那张《监规》:“这个东西人人都得背。你是大学生,背得肯定快,其他人一礼拜,背不下来就打!文盲也得背!就没有背不下来的!”   王勇的话使我听出了话外之音,皮肉之苦可以激发人的潜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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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42:00 | 只看该作者
之六 马桶里的骷髅

我开始背《监规》,它规定了十二条,很是严格,有的条文甚至规定得很有个性,如第八条:“不准大声喧哗,无理取闹。有理也不能取闹。”   《监规》短短十二条于我而言是小菜一碟,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背下来了。犯人们很惊奇,从没见过背得这么快的。于是,午饭过后,纷纷凑过来同我聊天。   “大学生,你们大学是学甚的?”   “大学生,大学里女娃娃多不多?”   “大学生,大学里女学生卖B的多不多?”  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。   我想明白了,出淤泥而不染几乎是不可能的,个人很能改造环境,我要生存、要不挨打、要想吃饱吃好,那就必须适应环境。   我坚信:我能行!   我开始耐心回答犯人们的问题,于是,他们知道了大学里的一些有趣的生活,他们也让我知道了女大学生中少数爱慕虚荣的人,靠出卖什么挣钱……这是我全面接触社会阴暗面的开始。   我本是一只羊,一只在温室里长大的、温顺的、一路顺风成长起来的羊,而如今,命运已把我推入狼窝,而且不是只呆一天两天就能离开,我注定要与狼共舞许多年,如果我继续软弱,继续满口文绉绉满身书卷气,那只能永远是个弱者,永远处于别人的欺凌之下。我要披上狼皮,我要当狼中之王!   晚上依旧是王勇安排人值班,我不解为什么要值班,问睡在我身边的一个叫“阿飞”的人,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王勇一眼,说:“有鬼啊,值班小心鬼呀!”   这话吓得我毛骨悚然,见我如此,阿飞便给我讲流传于看守所的许多鬼故事。   故事之一是有人在马桶前小便时,马桶里突然冒出一个骷髅。   故事之二是同样有人小便时,突然从“号眼”外伸进一只手,摸了他肩膀一下,那是一只断手,没有胳膊等其他任何躯体。   故事之三是有人在厕所大便时,发现没带手纸,一扬头,突然有一张手纸出现在他眼前,他正要去接,却赫然发现给他送手纸的是一只断手。   而上述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在遇见鬼之后的短短几天内,都被转到了尚马街。   我问阿飞,尚马街是个什么地方?   阿飞的脸白了,他告诉我,尚马街,太恐怖了,咱们这儿是南城看守所,叫“南看”,关的只是些小徒刑,而尚马街关着市里三区九县所有的重刑犯,那里等着挨枪子儿的死刑犯太多了。一个人如果判了十年八年,在“南看”算是大徒刑,但到了尚马街,只有给人家死刑犯洗脚的份儿!那里到处是手铐脚镣,叮叮铛铛,糁人得很!谁要从城区看守所往尚马街转,那就完了!不枪毙也是个无期、死缓!   尚马街!它从此就在我的脑海中成了恐怖的代名词。我仿佛看见了那狭小的窗户,窗户上拳头粗的枣木栏杆。阴暗的牢房内,等待被枪决的犯人拖着沉重的脚镣,绝望地在地上走来走去,叮铛,叮铛,好恐怖的一幅画面!   就在阿飞给我讲鬼故事时,大墙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狼嚎般的叫声:“奈……奈……”号子里的人告诉我,这就是看守所内死去的冤魂在徘徊。   阿飞说,他们轮流值班就是为了防止鬼半夜进号子里抓人,而我是刚进来的,一时半会还用不着我值班。   我本不信邪,但在这种苍白的生活环境里,我能不信吗?谁不怕呀?万一你半夜起来拉尿,有只冰凉的手摸你一下怎么办?   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晚上根本不敢起来解手。直到过了很久我才知道,哪有什么鬼怪?这些鬼话都是犯人编出来吓唬别人也吓唬自己的,而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如鬼哭狼嚎的吆喝声,是一个送牛奶的外地人在喊“奶……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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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42:00 | 只看该作者
而当时号子里的犯人轮流值班,其实是在看住我,因为我案子重,年纪小,怕我万一想不开出个意外,他们逃不了干系。   明白了这些之后,每当有人讲鬼故事吓唬新来的犯人时,我也凑上几句,把故事编得活灵活现,更加毛骨悚然。因为吓唬住了新犯人,他们就只顾害怕,而不会想不开出什么意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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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#
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02-09 15:43:00 | 只看该作者
之七 圣诞节的礼物

12月25日,圣诞节。   早饭过后,鬼子六、阿飞等几人就盘腿坐在坑上,开讲!讲什么呢!讲各自在社会混时是如何度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。我蜷缩在炕角,好奇地听着,噢,原来人的生活可以如此绚丽多彩,你可以去歌舞厅、夜总会彻夜狂欢,也可以和情人去度假村浪漫春宵,居然还可以学学洋人,去教堂听唱诗!我还真有点羡慕这些混混的生活了。   唯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们的精神会餐,什么龙虾鲍鱼、人头马XO,无一不是好东西。我肚里的玉米面糊糊早就消化完了,看他们一个个讲得唾沫横飞眉开眼笑,我的肚子叽哩咕噜乱响。好饿啊!突然,我分明听到还有谁的肚子也在叽哩咕噜,呵呵,原来他们也饿!   听他们大侃特侃一通之后,我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:他们果真如自己所述那样,每天都生活在金迷纸醉之中吗?鬼子六只是个小混混,阿飞也是,他们没有正当职业和稳定收入,在社会上混难道真那么容易?真有大把的钱去酒榭歌台高消费?阿明刚从学校出来两三年,宝宝是个农民,陕红凯刚从劳改队放出来半年就又进来了,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吗?   这个疑问此后困扰了我多年,后来我才逐渐体会到了说谎话的必要性,在号子里为了充老大,有时很有必要用大话来包装一下自己。出狱后,我发现社会上的人们也在拼命吹牛包装自己,假身份、假文凭层出不穷,呵呵,真是天下大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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